幾人說說笑笑著回到了宣光殿。

一會功夫，曹充華帶著幾個侍女前來送菜。

大致都是些齏、菹、脯、鲊，以及油炸出來的環餅和餢鍮，少量的芫荽，另加一碗麥粉小粥。

沈容姬無意地瞟了一眼，食欲不大。

“送個年菜而已，曹充華不留在司食局指揮大局卻跑來我這裏，要是讓人知道了，你可就沒了臉面。”如今司食局只有曹充華一人管理，權力之大，沈容姬也是不敢怠慢。

九個職門皆是有了當權者，而司食局責任重大，畢竟膳食和藥理都是經由司食局打理，連侍醫院的侍醫需要用藥，也都需要在那兒留下記錄簽字。

杵在沈容姬背後的潤止悄然蹙起了眉，提起茶壺出去，院子裏不見半點人影，腳上動作不由加快。

盛了時刻備著的熱水就返回了去。

聽得曹充華說道，“嬪妾哪兒也沒有去偏偏是來了宣光殿，到了沈婕妤的十裏香，又坐在了十裏香的偏殿中，還以為沈婕妤會問嬪妾所為何來呢！”

沈容姬順勢道，“那曹充華是所為何來，總不該是見我吃的不太好，要給我加幾道菜，又或是提前來給我送些……風寒藥之類的。”人都來了還打啞謎，不滿歸不滿，沈容姬依然是小心對答。

“你們也都出去，之前就想向沈婕妤請教如何討得陛下的歡心，今天難得有了這個機會，我可不想錯過。”曹充華羞澀地笑了笑，使了個眼色給貼身侍女翎兒，兀自說道，“希望沈婕妤能不吝賜教！”

翎兒多看了眼沈容姬，像是放心了，揮了下手就帶著幾個侍女出去，守在了十裏香的院子裏。

待得確定了人去遠後，曹充華面色為難地盯著潤止，尷尬道，“此茶似乎有些苦了，可否去取點飴糖來？”

曹充華從進來到現在什麽東西都不曾碰過，很顯然是想單純地支走潤止。

沈容姬偏不想遂人願，笑道，“我家潤止人老實又聰穎，怕是早早就在茶裏放過飴糖了，只不過還未化開，曹充華還未嘗出來罷了。不妨再小飲一口？”

“那應該是嬪妾嘗錯了，方才在嘉福殿裏才用過潘淑妃賞賜過的糕點，偏辛辣了些。”微微一笑，曹充華端起茶杯還真小酌了一口，道，“話說今晚的宴會還真是熱鬧，嬪妾碰巧在嘉福殿看過了宴會的流程表，那位高麗來的繆姬公主似乎也會獻舞一曲，而且還是壓軸之戲。”

雖然她在宣光殿待了幾年沒怎麽和這位沈婕妤接觸過，但從以往某些事情來看，後者極為在意陛下的態度。

相信她這麽一說，魚兒已然是上鉤一半了。

“哦？聽曹充華之言想必是對今晚的宴會流程頗有不滿了，只是你該去同皇後殿下反映才對。”

曹充華微瞇起雙眼，頓了一下，才說道，“既是不滿，婕妤還讓嬪妾去同皇後一說，豈不是不認同皇後的眼光，故意生事？”她也不惱，心想著盡快將話題引到目的上去，完事了也好去拉攏下一位合作者。

再磨蹭下去，恐怕會耽擱了宣光殿守夜計劃的進程，沈容姬放在腿上的手快速地拍打了下潤止。

既然曹充華來此沒點誠意，她又何必給其面子？

潤止倒是猜到了曹充華的七八分用意，不過也明白婕妤不大想摻和，於是彎腰附耳，對沈容姬說道。

聲音恰好能讓曹充華也聽清楚她在說什麽。

“婕妤，用膳之後還需要去沐浴一時辰，沾染花香味道，再晚了恐怕是要讓謝容華她們久等了。”

沈容姬配合出恍然大悟的表情，附和道，“對呀，再晚了可不行。想來曹充華也聽見了，實在不是我想推托，確實是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我在這裏悠閑了。不過我建議你可以去向時美人傾述一番，以解憂愁。”

擺明了是在下逐客令。

聞言，曹充華臉上是青一陣紅一陣的，氣得不輕，依舊笑道，“哪裏的話。嬪妾可不敢發什麽牢騷，就是有些擔憂，若是繆姬公主被陛下納入了後宮，九司當中僅有司寶局、司食局和司工局適合她管理。”

她有這個擔憂也是正常的，九司裏頭除了高位分的嬪妃一人管理一個職門，那些人皇後肯定是不會輕易去動的，自然而然地倒黴的就是她、沈婕妤和時美人三人了。

而時美人和沈婕妤是皇後親自提拔的人，她近日卻和潘淑妃走得近。

不容易啊！

曹充華所言的三個職門，油水最多的當屬司寶局和司食局，即便是放在九司裏也能排上前三。沈容姬好不容易提前收納了司寶局，只差再整頓一下當值宮娥就行了。

同樣不舍得將權利分出去餵養他人。

沈容姬思及曹充華主動來找她商議，斷定是有應對之策，淡淡道，“等繆姬今晚獻舞之後，事情必成定局，難不成曹充華有個好辦法，去弄傷了人的腿動不了？”

曹充華自嘲道，“嬪妾可沒有這個本事，僅是希望皇後在宴會上提議此事時，婕妤能夠出言推波助瀾，想必高麗之人還未曾把玩過南朝大國的好玩的東西。”言外之意就是想把人推到司工局去了。

哪裏顧得上時美人能不能鎮得住那個繆姬公主。

“那曹充華可是找錯了人，你我不過是九嬪末尾，八成沒有資格參加宴會，要不然，我的這張桌子上就不會出現這麽多菜了。”而是直接留著肚子去宴會上填飽，沈容姬不免在心底加上此話。

“嬪妾也就是不死心，前來求人，要是能去自然是好的，去不了也只能算是嬪妾福薄。”曹充華註視著沈容姬，漆黑的瞳仁一動不動，笑容有幾分陰森，下一瞬又讓人感覺是幻覺。

沈容姬接連搖頭。

再怎麽樣，也等今晚之後再想對策，那也不遲。

潤止則是說道，“曹充華的好意，好則好，然而好處於沈婕妤的關系也不大，還要冒著頂撞皇後殿下的風險。曹充華卻一人躲在殿內獨享利益，怕是不合適吧。”

轉頭又跪下對沈容姬道，“婢子擅自多嘴，望婕妤處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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